我问了郭会伦老师很多问题,你猜他会咋回答?
2021年4月27日

我问了郭会伦老师很多问题,你猜他会咋回答?

我突发奇想,
抓住郭老师问了他一堆问题。
本以为他会以“忙”这个无比正当的理由
义正言辞地拒绝我,
谁知他毫不吝啬,
合上笔记本就作出要开说的架势。
我说你难道不需要准备一下吗?
他说,说个话还准备什么?
你给我三小时我能说三小时,
给我三分钟,我三分钟也能说清。
我被吓住了,
心想你不需要准备我还需要准备呢。
起码让我拿个纸笔坐得像个采访者的样子吧。
至于那么多人不采访,
为啥偏要采访他?
谁让他是心理咨询师里的“老人儿”,
谁让他是我们的老板呢。
一定有些经验是可以从他那里学(套)过来的对不对。
 

 

 
问:郭老师,我一直挺好奇你当初是什么原因走上了心理咨询这条路的?怎么就接触到了精神分析?
 
郭会伦:刚开始是有一些现实的原因,当时陷入了三角债之中,整个人比较焦虑。在这种焦虑之中,关注到了一个人,这个人每天也需要应付非常多的事情,但她居然可以做得那么好又那么从容。
 
问:这人是谁?
 
郭会伦:我老师,郭慧荣。这个人在我身边那么多年,我一直对她视而不见。这等于是在我最焦虑的时候,抓到了一个可以安抚我自己的客体。是她把我领进了精神分析的大门。在后来的学习中,我发现自己对这个东西(精神分析)还挺有兴趣挺有感觉。后来又发现,喜欢的东西还能赚钱养家,于是就更认真深入地学了。
我比较幸运,半路出家,理论不足,又不够聪明。但是有好的老师,所以在学习发展的道路上没有走弯路,效率比较高,时间和金钱都没有乱花。
这一点在从业后也得到了印证,能够靠学来的东西维持咨询关系和生活所需。所以一直比较安心,走得也不算慢。
 
问:那在从业过程中有什么印象深刻的艰难时刻吗?
 
郭会伦:一直艰难着,只是有一些最难的时候被意识到了而已。
有一位来访者,进行了30次左右的咨询,一直不见好转,时常还是有冲动行为。当时我挺挫败的,也有些害怕。之所以说这是“最”艰难的时刻,是因为当我求助督导的时候,督导也说没有办法,他能做到的只是陪着我一起去面对。但他没有把我仍在一边不管。因为他的陪伴,所以让我度过了那段时间。
后来通过个人体验,我发现之所以我体会到艰难,是因为我接受不了自己的无能。
 
问:那说爽点的事儿吧。在从业过程中,有没有什么让你感觉“做这一行真值!”的时候?
 
郭会伦:最爽的就是不欠钱。
 
问:啥意思?
 
郭会伦:概不赊账。(一看就是对债务有创伤。)每次做完咨询都能得到咨询费,立刻就能感觉到自己是有价值的。还有,当我让自己设置越来越清晰时,我发现我能做很多事情。事情多了,但我不会因此不自由,还能顾及到自己的爱好。
 
问:那你觉得你在咨询中做了什么,让你的来访者能够比较稳定地跟着你工作?
 
郭会伦:这个问题我时常就会想一想。我不知道以前会怎么跟你说,现在……
 
问:现在什么?(迫不及待)
 
郭会伦:说完了,嘿嘿。(笑)
(跟他说话真让人捉鸡。)
 
 
 
首先当然是来访者的求助动机在起作用。如果一定要说是我做了些什么的话,我觉得我能够克制住自己想给他们安慰、鼓励,是他们想跟我走下去的原因。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咨询当中什么都不做,而是要能让自己在艰难时保持我自己……怎么说呢……保持我自己的相对自在——还是不那么焦虑、不那么担心的一个人。当我能做到这个时,通常我们的关系就能继续。当我给予鼓励、安慰时,反而有可能会出问题。
 
问:为什么会这样呢?
 
郭会伦:呵呵,就知道你会这么问。这能引发出你可能会问我的下一个问题:为什么咨询师看上去没有做什么,来访者却变更好了?咨询是在如何起作用的?
 
问:噢,好吧,那我就这么问吧,请讲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
郭会伦:(做一本正经状)从个人从业经历而言,开始阶段我确实想帮对方。但当我想帮对方的时候,是因为觉得对方是弱的。但实际上你在工作中很快就会发现并不是这样的。后来,我觉得咨询起作用的就是陪伴。随着他们爱恨情仇的变化,通过咨询中我不断地听、对方不断地说、我们共同的讨论,现在我觉得也不是陪伴,而是见证。见证,才真正是在陪伴的位置。
 
比如我眼前的工作伙伴在怕着、担心着、难受着,我坐在他的身边不会无动于衷,我也会因此而难受。但当我能够不愧疚地为自己做些事情,通过这些可以在工作中有生机、自在、并能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,我发现我的来访者也在完成同样的过程。有时他们可能会比我滞后一段时间,但有时是同时发生的。特别是当我和他们发生冲突与争执时,这样的作法效果会更震撼。
 
问:这是内化吗?还是他们因为你的自在,自己本身就有的能力被允许出来了?
 
郭会伦:都是。从关系的角度可以这样理解:当他们不舒服时,我在他们面前也会不舒服。他会把他的痛苦感受抛到我的身上。而我没有因为他投向我的“糟”而挂掉或者逃跑,于是他就会在无意识中觉得这样的表达与释放危害并不大。这样的表达是他们特别需要的,然后他们就会继续使用并完善、丰富他们的表达——能表达就不会有问题。这种体验对于他来说是有帮助的,也是有别于他与其他人的互动的。
 
问:这就是投射不认同,哈。但我还有一个疑惑:如果不认同,如何你们如何维系关系呢?别人给你个投射,你老不接招,对方会不会感觉自己被忽略了?总不接招就不跟你玩了。
 
郭会伦:对投射的认同才是忽略。我们接的是感情,不是招。他们需要改变的不是感情,是表达感情的“招”。
 
问:噢!(作恍然大悟状)那我还想问问你,作为过来人,你有什么想跟刚刚从业的新手咨询师说的吗?甚至是有些还在观望,没有入行的朋友?
 
郭会伦:其实我不知道说什么。大概应该是从三个方面讲吧,精神分析、咨询师的从业、咨询师的学习发展。
 
我真的希望更多人去了解精神分析,它是非常好的发现之途,了解自己是很过瘾的一件事。
从业的话……我都可以通过咨询养活自己,并且还能过的不错,那我想一半以上的人努努力都能做到这一点。现在(从业)环境确实比以前要好一些了,从国家到地方,都相对比以前更重视了。
 
从学习与从业发展的角度来讲的话,我想说精神分析的学习本身就很精神分析。在讨论、互动当中相互投射、认同、内摄、不认同……这都会激起很多自己身上一直视而不见的东西。我唯一有的经验来自于自己走过的路。大家学习时最好要有自己的理论取向,并且找到一个匹配这个理论取向的优秀的培训项目,有督导师,就能够不走弯路。这其中有一个弯路,就是把学习心理学当成了生活。这恰恰是对现实生活的背离。
(不知道说什么能说这么多。)
 
 
 
问:嗯,说到咨询师的发展与从业,就得说说你最近组织的那个河南省动力性心理咨询师大会。我想知道你要组织这个大会和动力咨询师联盟的初衷,这个得从你个人的角度去说,不许说场面话。
 
郭会伦:我渴望更多的力比多。每个从业的人都有很多故事,你说,我说,大家在一起聊聊八卦、工作、学习、困难,从而制造更多的人与故事,这就是弗洛伊德所谓的生本能的创造。此外,与其说是野心,不如说是出于我自己的恐惧。因为现在的从业环境依然还不够好,我和我的伙伴个案依然不多。如果能通过大会和后期的活动,能为大家伙创造更好的从业环境和更多的个案,我的恐惧感就会相对少一些。
 
问:那你对这个动力大会和咨询师联盟有什么希望或者想象吗?
 
郭会伦:我希望是真诚的。大家能彼此分享、促发思考。我希望这是一个好玩的组织,会有不一样的同道,不一样的人格特质,不一样的情感。在这里不单能有专业上的交流,而且在这个大团体里面的情感碰撞,也能够滋养到大家。
 
问:好吧,那你有什么话想对你的工作团队说的吗?
 
郭会伦:哎呦,这个话题太尖锐了,我得去上个厕所……(仓促而逃)
说到团队,不说感激,我一想起团队就觉得还挺牛气的。早期从业时的孤独感明显少了很多。我们牛到哪里了?十几个人,你扔一点力比多,我扔一点力比多。如果有谁把攻击性扔团队里了,因为有足够的力比多,所以我们都能容得下,搞得定。因此我们现在特别能够一起去面对一些事情,这种感觉很不错,我们能一起走到这种感觉的位置,让我感觉很牛气。
 
问:给一圈人都说过话了,最后你得给送给自己几句话吧?
 
郭会伦:贵公司记者真差劲,问题这么多,还干写不录音。
嗯……我希望能对自己好一点。
 
问:(挪了挪坐姿,接住这波攻击继续问)你这也太笼统了,怎么个对自己好法?
 
郭会伦:有时能意识到我依然还是会有些担心身边的人哪里做不好,然后打着帮助他们的幌子去干涉。实际上我要让自己意识到他们自己能够做好,于是我就能够有更多的时间陪陪我的孩子。我还希望我能有更多的时间,把我的兴趣搞得更酷一点。
 
图文来源:静心心理工作室